救赎六
管家Miss赵给顾民章倒了今天的最后一杯咖啡，委婉问道：“顾先生，晓梦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回来住了，您真的放心她在李处长那吗？”
“我相信晓梦有自己的判断，如果她想走没人能拦得住她，我也相信宁玉会把她照顾好。”
最后一口咖啡入肚，顾民章将杯子递给Miss赵：“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的早餐不用给我准备了，我一早要去局里。”
刚才他接到了李宁玉的电话，除了告诉他顾晓梦晚上不回来之外还顺带告诉了他这个案子的线索，早上一起来他就要去局里开会，这么一想，顾晓梦在李宁玉那还是不错的，有人管吃管喝。
而顾晓梦再次跟李宁玉回家也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她把自己窝进沙发里，然后看着李宁玉进卧室拿换洗衣服丢给她。
“李宁玉，我在你这里多待几天，是不是你所有没穿过的衣服都被我穿了一遍啊。”
语气里净是嘲讽，可是李宁玉没有理会她，甚至也没有在意她的直呼其名，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去我就先去了。”
顾晓梦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李宁玉则打开电脑开始查阅资料，等顾晓梦出来前她已经查完并合上电脑了，这案子好像有些棘手，近十年黑市的枪支贩卖情况不多却有些集中，这说明可能会是团伙作案，而这次她们抓到的男人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李宁玉去洗澡的时候顾晓梦也拿出手机查了黑市的贩卖记录，不过她权限不够，能查到的东西很少，听到李宁玉要出来的声音时赶快把手机页面退出去。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着，无聊的顾晓梦点亮手机想刷刷视频。
“如果看手机就去开灯。”
然后黑暗里唯一的光马上就灭了下去，顾晓梦嘟囔着：“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啰哩巴嗦的，我不看了。”
第二天一早李宁玉先起来，顾晓梦翻了个身找手机，出去时看到自己的警服方方正正地在沙发上躺着。
李宁玉摸着衣服干了就拿下来给她叠好了。
今天大家来得都格外有些早，看到顾晓梦再次和李宁玉一起进来都见惯不怪了，好像都默认了她俩就该一起来上班的，倒是赵小曼这个八卦的心控制不住，拉着顾晓梦问东问西，昨晚李宁玉单独把顾晓梦留下来她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顾晓梦被磨得受不住了，就说让她放开才肯说，然后突然看着赵小曼身后一脸害怕的样子，赵小曼还以为是李宁玉来了，马上就低头工作，半天没听到动静才敢抬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倒是顾晓梦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好你个顾晓梦。”顾晓梦再次看向赵小曼身后，马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本子，赵小曼不会再上当了：“又来这招，我不会信了。”
“赵小曼。”
简简单单三个字，此时却是赵小曼的噩梦，回头拿笑脸对上李宁玉：“李处，你找我。”
“去通知金局过来开会，叫所有人去会议室。”
还好不是指责，赵小曼接到任务一溜烟就跑了，留下顾晓梦和李宁玉四目相对：“你还不去会议室坐着？”
顾晓梦哦了一声也跑了，李宁玉无奈地摇摇头，跟在她身后进了会议室。
“这个男的叫宋子林，荣芝是他未婚妻，她们是两年前来到北海市，据我的资料显示，两年前他们曾涉及过一场杀人案，但是因为证据不足加上有明确被捕嫌疑人，他们两个就逃过了制裁，这次是他俩第二次犯案。”
听完刘子栋的话李宁玉好像想到了什么，说了声抱歉就回了自己办公室，何剪烛跟着一起出来。
“你怎么不在里面听他们说？”
“和尸体无关的事情我听了也没用啊，不过我看你情绪不对，是刚才听到了什么关键问题吗？”何剪烛掏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没有，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见李宁玉没事何剪烛就回去了，以为是她的感冒还没有好，走之前叮嘱她好好吃药。
送走何剪烛后李宁玉翻开了两年前文喻的案子。
两年前，文喻主要负责黑市贸易，而李宁玉作为她的徒弟自然也接触了不少，虽然她不太了解文喻每天的工作，但她知道黑市有多危险，她每次都会让文喻保护好自己。
两年前她们追查一起黑市的枪械交易，却被对方察觉，线人的消息出现了滞后，她们没有做好防护准备，对方的子弹打过来的一瞬间，她被文喻一把推开了，慌乱中她看到了对方有三四个人，可是最后只抓到了一个，被抓到的人还一口咬定全是自己干的，最后只好定罪立案。
“会是他吗？会是她吗？会是他们吗？”
李宁玉觉得有些头疼，当时立案时她曾闹过，结果被上级警告了，连去总部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不相信只有这一个人，一定还有同伙，可是已经无凭无据了，顾民章亲自找过她，虽然自己的妻子牺牲他也很痛心，可是李宁玉已经为此失去了平调机会，他失去了一员大将，所以他不希望李宁玉继续闹下去了。
“我想你师父也不希望你继续这么闹下去，她一定希望你平安，最后我还是希望能在总局等到你。”
顾民章忍着悲痛安葬了文喻，最后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捣毁黑市贩卖，他记得那天文喻出门前曾说过感觉这次会很危险，但黑市的事是相对保密的，所以顾民章没有问是什么危险，只能多叮嘱她注意安全，没想到一天过后等来的却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身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同意尸检，结果没有意外，除了几处枪伤外没有多余的痕迹，所以当年的黑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总局开会的顾民章出神了。
同样出神的还有盯着文喻相框的李宁玉，桌子上零零散散摆着各种文件，最后翻到自己都烦了，她很少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但是自从文喻出事后她就愈发喜怒无常了，整个警局都没人敢再提这两个字。
上次借着顾晓梦的话一群人才聊起这个人，办公室里的李宁玉听到了，但是没有心烦，她知道顾晓梦是故意的，那个被刻意隐藏的摸耳朵的动作也被她看到了，顾民章从来不会提起文喻的事，顾晓梦急于知道真相也是应该的，摸耳朵也是她听到母亲故事时紧张的表现。
金生火见李宁玉始终没有回来，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其他人继续开会，自己来找属下。
“又在翻文喻的案子啊。”
李宁玉抬头发现是金生火，把相框放回抽屉里，重新整理了桌子上的文件。
“想到了什么吗？”每次只要有一点线索李宁玉都会重新翻卷宗，所以金生火猜这次也一样。
“只是猜测而已，您也知道，涉及到黑市的枪械贩卖，我总是格外注意一些。”
李宁玉和金生火都走了以后，顾晓梦也无聊地掰着手指头，刘子栋讲的话在开会前已经和刑警队的人提前说过了，现在说的都是重复的话，直到李宁玉和金生火一同进来时她才抬头认真听讲。
“接下来由李处长部署行动。”金生火只是进来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金生火出去后打了一个电话：“老顾啊，宁玉这死性子，怕是不罢休了。”
“无妨，让她去查吧。”
顾民章派了一些人手来分局协助她们一起工作，李宁玉接到人后直接就叫刘子栋全面负责了，她最近一直在审宋子林，虽然这男的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李宁玉超级有耐心，又是叫人送饭又是叫人倒水的，连刘子栋看了这样子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反常，太反常了，李宁玉这么反常一定有问题。
吴志国和王田香那面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在一个地下荒废的舞厅找到了受害者，死了有几天了，胸口有枪伤，何剪烛连夜做了尸检，确认了就是宋子林手里那把枪的子弹。
李宁玉带着那份尸检报告再次进了审讯室，开门见山问道：“我实在想不通，一个男人，怎么会忍受自己的妻子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呢？”
她注意到宋子林的手握成了拳头又一秒松开，她走到男人面前，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已经追查到荣芝的轨迹了，我好奇你要怎么给她传递消息让她躲起来呢？我想很快你们夫妻就可以团聚了。”
宋子林一个起身想撞李宁玉，却被挡板固定了活动范围，李宁玉举起双手边后退边讥笑地看着他，伸出两指并拢前后挥了挥：“来人，把他带回去关着。”
“我不相信她会被你们抓到，别妄想了！”
走廊里回荡着男人的声音，李宁玉用手掏着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听了什么污言秽语想要急着从耳朵里掏出去呢。
“刘子栋，他杀人证据确凿，明天就移交法院处理。”
刘子栋领了命令就去和法院做交接了。
“顾晓梦人呢？”
赵小曼赶紧回答：“请假了。”
请假？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会有什么事呢？
“那就你吧，去痕迹科查一下她们两个人这两年的活动轨迹。”赵小曼含泪领命。
北海市警察总局里，顾晓梦坐着：“爸，您找我？”
“丫头，你都好几天没回来睡了，还不允许我找你了？”
顾晓梦身上还穿着警服，她早上看到就拿起来穿了，如今到了厅长办公室，丝毫不敢懈怠，顾民章看到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宁玉把你教育的很好啊。”
“爸，您别打趣我，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对得起它，警服面前不敢造次。”
顾民章也不笑了，招呼着顾晓梦过去：“你过来。”
桌子上全部都是档案文件，顾晓梦走近了才发现是文喻的资料，顾民章指着最后的结果：“当年本来已经结案了，宁玉不接受结果，闹到了上面来，我们就把她平调的机会取消了，我知道她这几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这个案子。”
顾晓梦有些不自在：“您和我说这些干嘛？”
顾民章叹了一口气：“昨天宁玉给我打了电话，她由你们现在的案子联想到了两年前的事情，我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态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你妈妈而对她有敌意，她已经尽最大努力保护你妈妈了。”
当年顾晓梦质问顾民章为什么李宁玉不保护师父，她师父那么喜欢她这个徒弟，关键时刻徒弟为什么不挺身而出，那撕心裂肺的样子顾民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发疯的样子就像一条疯狗，如果当时李宁玉在那里一定会被咬伤的，那天是顾民章第一次打自己的女儿，最后颓废地说：“这是你妈妈的选择，你不要怪宁玉。”
从总局出来后顾晓梦回家换了身衣服，她记得李宁玉说刑警平常穿便衣，更方便活动。
闻着衣服上的茉莉香，她想起来第一天在李宁玉车门前也同样闻到了茉莉味道，她突然有些贪恋这个香味，把警服叠好放进衣柜后随便挑了一件休闲服就出门了。
一进警局就撞见了刚从痕迹科出来的赵小曼，对方一见她马上诉苦：“姐妹，你怎么才回来？我眼睛都要瞎了。”
刚散会顾晓梦就走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赵小曼出来的方向，怕是又被叫去看监控之类的了。
“你还好意思笑，因为你请假了，李处叫我来查这夫妻俩两年的活动轨迹，整整两年啊，我觉得我需要去挂个眼科了。”赵小曼竖起两根手指，在空中颤抖着。
听完赵小曼的话顾晓梦也不笑了，问：“你查到了什么？”
赵小曼晃着手里的笔记：“我都记下来了，正准备交给李处。”
李宁玉看了看眼前的顾晓梦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笔记，再看了看窗户外面的赵小曼，说：“突然请假，一回来就抢功劳？”
“嘿嘿嘿，我只是担心小曼的眼睛，所以叫她去休息了。”
李宁玉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顾晓梦左右看看，迅速低下头小声地说：“爸爸叫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抬头对上顾晓梦真挚的眼神，本想拒绝的李宁玉还是同意了。
今天的警局依旧是忙碌的一天，白小年忙着帮忙整理轨迹和联系周围相邻城市的网络部门，王田香带着人开始走访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吴志国则带着人去排查了港口和各个车站，何剪烛在解剖室和她的新尸体做着“交流”，赵小曼真去看了眼科，医生给她开了两瓶滴眼液就当结束了，顾晓梦则盯着李宁玉的办公室发呆。
赵小曼的笔记整理得不多，这两个人行动的范围很固定，看起来和平常夫妻没什么区别，李宁玉试图把她们两年前刚出现在北海市的时间和她们追查黑市枪械案的时间靠在一起，却发现根本不在一个时间段。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李宁玉不死心地前前后后又对比了四五遍才发现了突破口。
长出一口气，正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顾厅长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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